“二師兄”眼中的食品安全

朱同豬，“二師兄”是自家人呢，“豬言豬語”自多一些。

 “豬言豬語”句說給生產者聽，和豬相關各種食品安全事件，都和豬養得實在太多緊密相關。豬多事雜，食品安全是非也多了。2014年生豬出欄7.35億頭，把6億頭豬算個平衡點已是過于龐大的體量了，但按此計算，生豬生產過剩還是超過20%。

 前年黃浦江，去年贛江，此起彼伏的死豬入江；近日福建，遠日福建，連綿不絕的死豬上桌，好生尷尬的食品安全豬滋事。我國現有養殖狀況，豬平均死亡率大約在5%左右波動，但無害化處理的軟硬件緊跑慢趕也跟不上死豬的源源不斷。只要還養這么多豬，死豬禍害不會退步抽身。三年前，福建警方曾向有關部門送去7份經嫌疑人指認為病死豬肉的樣品，但檢測結果是合格的。這和地溝油同理，實在是敵軍太狡猾。因此，還是從生產出發，有節制地科學養豬，避免隨時可能引爆的食品安全炸彈。

 當下，獨生子女居多的不少中國人家庭，育兒時都把抗生素看成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，遑論在逼仄環境中生長的一大群豬，豬何以堪？豬飼料里添加的抗生素，有不小比例以原形藥物形式隨排泄物排出，豬場成了抗生素的環境風險源；超范圍、超劑量、不遵守停藥期使用抗生素等違規行為，讓豬自己慢慢成了一個耐藥菌株的貯藏庫，世衛組織專家對中國大規模養豬憂心忡忡。豬多，豬擠，豬病多，一個多字，難脫其咎。

 如果養豬大國，也是死豬大國，藥豬大國，這名頭不要也罷。我國現有資源到底能承載多少生豬，做到心中有數再多養不遲。豬如此，蔬菜瓜果，甚至禾本科糧食作物亦同理，都需要考慮過剩問題，盲目求多求大，食品安全問題會接踵而至。

 “豬言豬語”第二句，是說給監管者聽的。管好豬是一個系統工程，不能單打獨斗。癥結不在于大蓋帽多了，在于大蓋帽們見好處沖，遇麻煩躲。殺頭豬都需三兩人力，一個大蓋帽是肯定摁不住一頭豬的，要大蓋帽們齊心協力一起摁。

 還有，大蓋帽們不能只是摁，還要幫，還要教，還要制定接地氣講道理的規則。比如金鑼豬事件中的口蹄疫豬，口蹄疫病毒不耐熱不耐酸，烹飪和胃酸都能阻擊殲滅之，一般也不傳染給人，算少數變種病毒可傳染，也是無癥狀感染或癥狀輕微，對癥治療即愈。一言以蔽之，口蹄疫病毒對人類而言不可怕，痊愈后的口蹄疫病豬肉更不可怕。所以，懲前毖后是良訓，治病救豬當如此，把不幸患病、幸而痊愈的豬一棒子打死，是監管者掩耳盜鈴而違法者鈴兒響叮當。倘能體恤豬情，實事求是定法規，充分尊重消費者知情權、選擇權，善莫大焉。

 “豬言豬語”第三句，是說給大吃豬肉的人們聽的。養豬，看上去多且大，但外強中干，中國養豬業先天不足，品種和飼料都過于仰仗進口，95%的豬種都是引進舶來的，本土豬種都整體大熊貓化了。全球一半的飼料作物都被我們隨心所欲養的海量豬吃掉了。年年談繃緊弦不敢松的糧食安全問題，七成是人的口糧，三成是飼料糧。滿足需求是應該的，但引導健康理性的飲食模式更是理直氣壯的。植物蛋白為主，瓜果蔬菜不少的傳統膳食模式，實在需要發揚光大，為豬減負，為人減肥，為環境減壓，無論從食品安全角度，還是糧食安全高度，不亦樂乎？

“二師兄”肺腑之言言無不盡，豬心可鑒，姑且聽之。

□朱毅（中國農業大學食品科學與營養工程學院副教授、博導）